【洞庭作家】万志勇/我的禁声生活

我的禁声生活

作者：万志勇

不是吹牛，从小嘴巴被爸妈训得乖乖的，读书背诵唰唰的，唱歌表演溜溜的，播音主持神神的，讲课开会滔滔的，谁也没有想到，这曼妙婉转云水流畅抑扬顿挫高亢激昂的声音在那一天会戛然而止！

早上起来，伸伸懒腰，正要张嘴，老婆说：“禁声！”哼着曲儿洗漱是我的习惯，老婆跟上来：“禁声！”老婆上班去，想献个殷勤道个别，老婆做个STOP手势：“禁声！”家里清静了，突然想起个事情要跟同事说，习惯地拨通电话，却只能“禁声”。想起这无语的日子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过？

同事和朋友来看我，嘘寒问暖，热闹非凡，我却是哑人一个。有着哑人的嘴巴，却没有哑人丰富的表情和娴熟的哑语。失明者聪，失聪者明，失语者别无长技，郁闷！有朋友建议：你们今后跟他说什么，一律只用是非问，让他好点头YES摇头NO。一夜之间，我竟然蜕变到了如此低智水准，真气煞我也！

郁闷没用，适应吧。来人了，交流用手写。用惯了电脑，这写字也不利索了。家人弄来一大摞便签，逢人就笔谈，这写字速度还真快了不少。电话改成微信短信，成天地发，输入速度迅速提高，可惜没哪里举办微信短信输入比赛，要有，得奖绝对没问题。哑语没有基础，肢体语言还是要学点的。即使不禁声，学学也无妨。那年去罗马，同伴告诉我，意大利人少不得肢体语言的。有人向一位老太太问路，老太太两手提着东西，对问路人说：“请帮我拿着东西”。当问路人帮她拿好东西后，只见老太太双肩一耸，两手一摊，说：“我也不知道”。罗马人能使，我就不能使？来人了，于是就学着耸耸肩，摊摊手，加上挤眉弄眼，表达个大概意思，很是滑稽。客人离去，总是抱拳相送，表示的是“感谢”的意思，却怎么看怎么象黑社会老大的惯用手势。

老婆带我上街买衣，机敏的营业员发现了我的异常，悄悄问老婆：“您先生是哑巴？”老婆说：“是。”营业员说：“您漂漂亮亮的，怎么找了个哑巴？”老婆说：“缘分啊，没办法。”营业员说：“你们好像沟通还不错，相处久了，心有灵犀啊。”老婆笑，我也笑。营业员说：“怪了，他还能听见？”老婆说：“不光能听，还能写写东西呢。不然我怎么会要他？”营业员连声说：“那是那是。”免得再问，老婆拉起我赶快逃离商场。不过，体验哑巴的感觉倒是很好玩的！

晚上照例散步，老婆滔滔不绝，总是等我回话，我又回话不得，烦人得很。想发脾气，又出不了声，只能眦目怒视，或者打上一拳，以表愤怒。于是想换个项目，邀了猛哥夫妇打羽毛球，以为不要发声，应该可以。不出几个回合，大气粗出，声带干渴，疼痛难忍，还不能叫唤。罢了罢了，猛哥说：“不打了，请你们去泡脚。”

怕我在家呆得腻烦，英宏约了一拨牌友来陪，炒起了地皮。我们是几个老搭档，从不玩钱，只讲干狠。对家英宏的牌技较次，经常出错；两位对手的牌风较差，不时耍赖；我嘛，牌技彼此彼此，牌风有口皆碑。平日里聚到一起，少不得互相诋毁，唇枪舌战，不饶不依。这次我在场上，技术差了我不能怪，牌风差了我不能争，他们骂我不能回。这样的牌局，少了嬉笑怒骂，还有什么意思？罢了罢了，我把老婆推上去，自己做起了服务生。尽管哑巴，腿脚还勤，烧茶倒水还是很合适的。

趁机欺负我的还有人在。督学们来了，慰问病人却谈笑风生，一点悲悯气氛也没有。说起桃色趣闻，互相揭短调侃，个个心花怒放。突然把矛头转向我，说起了他们给我杜撰的“握手门”，说我和美女握手是如何如何地频，手法是如何如何地多，历史是如何如何地久，地域是如何如何地广，人数是如何如何地众，极尽污蔑诽谤之能事。我却是有口难辨，全无招架。看来善者不来，来者不善。任他们说去吧，我暗暗想，等着，君子报仇，十年不晚，何况医生给我的禁声期限没有十年。

作者简介

万志勇，退休干部。曾在中小学任教，做过中学校长、教研员，后来做教育行政工作。退休后读点书，写点字，唱点歌，散点步，养点花，种点菜，自得其乐。

图片：网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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