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· 《作家天地》收稿方向[05/28]
- · 《作家天地》投稿方式[05/28]
- · 《作家天地》征稿要求[05/28]
- · 《作家天地》刊物宗旨[05/28]
【作家天地? 原创】刘晓燕:逆流成河
作者:网站采编关键词:
摘要:文学方阵·芜湖 走进村庄,不见一人,无鸡犬相闻,没有鸟声、风声、水声。草房瓦房楼房,所有高高低低的建筑,被荒草和藤蔓遮掩、纠缠,摇摇欲坠。我站在院墙坍塌的家门前,一
文学方阵·芜湖
走进村庄,不见一人,无鸡犬相闻,没有鸟声、风声、水声。草房瓦房楼房,所有高高低低的建筑,被荒草和藤蔓遮掩、纠缠,摇摇欲坠。我站在院墙坍塌的家门前,一声声喊我的父亲母亲,祈盼他们打开腐朽的木门,走出来,哪怕他们苍老得像一截枯木,哪怕他们衰弱得已无法言语。只要在。
没有人应答,似千米海底的沉寂,村庄失聪了。悲伤如潮水袭卷而来,我越来越急促地倒着气,抽泣。
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梦到凋敝的故乡。该说说故乡了,离开故乡三十年,我担心,也许某个清晨或黄昏,关于她的那些遥远的深深浅浅的记忆会模糊,会毫无征兆地破碎,被路过的风吹散,不留一丝痕迹。
刚说了一个梦,梦是夜的魂,那么就从四十年前的夜晚开始吧。
夏夜,竹凉床上,祖母讲完《牛郎织女》的故事,蒲扇指着银河:看,那是牛郎星,旁边两颗小星是他的儿子女儿,天河那边最亮的那颗星是织女,被天兵天将押着。
我伸手对着天空比照了一下:天河才一拃宽,这么窄,他们怎么不跨过去呢?
嗬,看着一拃宽,实际比大江(长江)还宽,宽八尺,河水滚滚翻。
我坐起来,细看,银河里一带轻薄的云雾,哪里有“滚滚翻”的模样。闭上眼睛,风掠过树梢,窸窸窣窣;再听,淙淙,哗哗,那是水流,是北冈河。
每个人的记忆里都会有一条河,一条故乡的河。
我的故乡白茆洲,濒临长江,乡亲们把门前这条来自雪山高原、浩浩荡荡的河流称为大江,充满敬畏。长江自西来,至此陡然北折,绕过江心的天然洲、黑沙洲,向南--向东--向北,大弧度地圆满地环过98平方公里的白茆洲,复又东流去。白茆洲像平放的“D”,被长江深情地拥在怀中。“D”那平稳的一横,便是巍巍长江大堤,大堤这边称洲,那边叫圩。
别人说起故乡,一开口便是村头千年的古井,村后万代的青山。我们村西去一华里,有一座百年的胡家老屋,是六洲革命暴动的遗址,此外,整个白茆洲找不到第二座上百年的房子或者一棵百年的树。
白茆洲太年轻了,年轻得没有一个像样的传说,没有一句文人墨客的诗吟,年轻得失掉了一些传统的节日,或者将隆重的节日过得浮皮潦草。
十九世纪初,那些因饥荒、瘟疫、战乱、贫穷、罪罚逃离家园的人们流落到这里。辽阔的长江滩涂上,黄褐的泥土、细软的青沙,在阳光下闪着光泽;碧绿的芦苇菖蒲,迎风招摇喧哗;白鹭落满树梢,似点点星光,灰斑鸠、麦鸡、豆雁、野鸭成群结队。
这是一片丰饶的、崭新的、自由的土地。
目光湿润,脚步再也不愿挪开。他们脱下破烂的衣衫,缠起枯黄的辫子,持一把镰刀,握一柄铁锹,刈草斫枝,开沟挖渠,筑埂围田,创建家园。
江水一次次淹没田园,冲毁房屋,吞噬他们的亲人。他们一次次重来,一道圩,一道埂,一道堤坝--他们住到大江的眼皮下,与大江开门相见,互诉爱恨。
今天,我要说的是白茆洲上的一条河,北冈河。
白茆洲上沟套河塘多,筋脉一般密密匝匝纵横交错,长江自江坝分出东流的一条河--小江,在我们村后,小江又分出一条十来米宽的北冈河,向南依次流过后新地、沙垅、老河口三个村庄,右折,穿过广袤的田野,经西江闸汇入长江。
由北向南,北冈河流经的第一个村庄叫后新地,是我的村庄。和长江大堤外的其他村庄一样,我们村建在一条高高的埂上,几百户人家坐北朝南,一字排开。我们六家住在村东,和村西隔着北冈河,依靠一座木桥相连。
北冈河的水是清澈的,清澈得发亮,在河边洗濯的人,脸上被波光映照得熠熠生辉。河水一脉脉流淌,鱼虾在油碧的水草间嬉戏,河底是洁净的细软的青沙和少量的淤泥。
沙垅是北冈河经过的第二个村庄。白茆洲形成于长江冲积滩,千百年来大浪淘沙,土质大多是松软的肥沃的油沙土,尤其是滩头江坝这一带。油沙土又叫断锹沙,一锹扎下去,是土,往下挖第二锹,便是沙,翻耕锄掘不用费多大的力气。收花生时,一把拢住茎棵,轻轻一提,一窝花生起出来,抖两下,沙土落尽,雪白的根须下坠满累累果实。
文章来源:《作家天地》 网址: http://www.zjtdzz.cn/zonghexinwen/2020/0801/450.html